第0004章 专家与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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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斯塔夫·冈内尔先生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慢慢修着指甲。
从出生到这个世界算起，冈内尔先生在威斯特洛普星群的內德兰星球度过了五十年的光阴。他可以算得上一个天才——精密制造的天才。
打小他就喜欢摆弄各种精巧的机械或电子设备，依靠细腻的手指和精确的空间感觉闭着眼睛将它们拆开再一一还原。十四岁时他又迷上了枪械的制造，在几年后进入了一家军工厂，并很快成为他那个行当首屈一指的专家。
内德兰星球和佛尔蒙特星球的战争爆发后，冈内尔先生所在的兵工厂成为了政府的主要武器供应商，一批批由他设计和改良的武器在战争中发挥了巨大的威力，把佛尔蒙特的军队打得抬不起头来。这使得冈内尔先生享有了极高的声誉。但是当战争结束后，流言开始悄悄传播，恶毒地攻击他私下里为亚弗里加星群中勒万朵星球的反政府武装提供了大量武器，这些武器不光在火力上压过了政府军，还被用于进行种族清洗和大屠杀。
冈内尔先生受到起诉，但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的确从中获益。确实，反政府武装使用的武器有很多是他所研发和改良的，但是可以经由许许多多其他的渠道获得。精品总是会四处流传的。何况，勒万朵的政府军为了挽回装备上的劣势，还花了一大笔钱向內德兰星球官方购入了更精良的武器，这给內德兰政府的国库带来了丰厚的收益。因此，对他的指控被撤销了。但是冈内尔先生认为自己的尊严和名誉受到了侵犯，于是辞去兵工厂的职务，于两年前来到遥远的基普特星球，在亚历山德罗港开设了自己的枪械店，出售由星际公约许可的小威力枪支。
他的生意很红火，大量的顾客从各个星球系闻名而来。一些顾客是来购买一把制作精巧的手枪或者猎枪，既可以防身，也可以在闲暇时进行安全的捕猎活动；一些只为收藏，为得到一把有他亲自签名并在枪号下打有g-g（古斯塔夫·冈内尔首字母的缩写）钢印的武器而慷慨解囊；当然还有很多非同寻常的顾客，冈内尔先生会在自己的私人办公室里接待他们，聆听他们的各种要求，而这些要求是不适合在公开场合讨论的。
现在冈内尔先生就在等候这样一位顾客。
中间人告诉冈内尔先生，这位顾客不代表任何机构，是以个人身份联络他的。说是等候并不确切，因为和顾客约定的时间是早上9点，而就在9点敲响的同时，冈内尔先生面前桌子上的通信仪发出了嗡嗡声，他的秘书的全息影像投射下来：“冈内尔先生，来自斯白坦的维基先生来赴预约。”
“请他进来。”冈内尔先生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手指，起身迎接。
他的客人看上去还年轻，表情平静，但是冈内尔先生凭经验感觉到他不是普通的对小口径杀伤武器感兴趣的枪械爱好者。
“喝一杯怎么样？”
客人轻轻摆了摆手：“您自便。”
冈内尔先生示意客人在办公桌对面的皮椅上坐下：“是约瑟介绍你来的，维基先生。我信任他，他是我的老主顾了。他告诉我你是为个人的需要而来，想要一些比较特殊的东西。你能说明一下吗？”
维基点了点头：“对，我需要一支专门订做的枪。有一些大人物会有很多麻烦，我的工作就是为他们除掉那些麻烦。当然，这些麻烦的制造者会受到严密的保护，完成这些工作需要周密的计划和准备。一支普通的枪无法满足我的要求。”
“很好，很好。”冈内尔先生鼓励地点头，“请继续。”
“这是一支狙击用枪，但是必须保证在一些特定的限制下仍然可以准确地击中目标。”
冈内尔先生眯起了眼睛：“是什么样的限制呢？”
“尺寸上的限制。它要便于伪装，必须易于拆卸和组装，拆开后看上去不过是一套普通的工具，方便携带，可以轻松通过所有安检，而在组装时，又能在很短的时间内迅速地完成。”
冈内尔先生微微点头，在脑海里勾画着这样一把特殊的狙击枪的形状。
他慢慢地说：“很好，很好。很特别。这不能是一把pwa那种型号的枪，因为太沉重，这样一套沉甸甸的工具会严重地影响你的行动，也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也不能是rs-66型，这种枪的枪托太大，无法方便地拆卸，德帕杰型的枪管口径倒是合适，但是太长。这只能是一把专门定制的枪，只此一把，也有可能只有一次使用机会。你是准备使用激光束还是爆裂弹呢？”
维基回答：”爆裂弹。激光束很容易受到能量盾的干扰而造成偏振，而且我的目标一定会在要害部位都穿有护甲，即便穿过护甲，激光的威力也会大大减弱，未必能造成致命的伤害。如果我不得不使用这把枪，我必须保证一击致命。“
冈内尔先生颌首表示赞许：“那么我们需要一把射击爆裂弹的步枪，但这就意味着你的射击距离要缩短。你估计会在多远的距离进行射击呢？”
“我现在还无法预计，有可能会在800公米之内。”
“800公米吗？抱歉，先生，我无意冒犯，您打得准吗？我指的是——非常准吗？”
维基轻轻点了一下头以示回答。
“我明白了，你是一位专家，像我这种级别的专家。”冈内尔先生兴奋地搓了搓手：“我喜欢和真正的专家打交道。名器是为名师准备的。”
他现在焕发出了职业的热情，抓过一张纸和一支笔，俯身在桌上飞速地画起来。过了几分钟，他把一张草图指给客人看：
“你看，我可以用德帕杰型作为蓝本，但是得把枪管锯短，这样在长距离射击时会损失精度。尽管有瞄准镜辅助，但是最关键的还是你的射术。你刚才提到要便于拆卸和安装，还要方便伪装。我建议做成假肢，可以是手或者腿。前者太细，除了枪管之外的其他部件很难放置，唯一的优点是假肢的顶端可以设计成枪托。最好还是做成腿，这样我可以把枪的各个部件拆开组合在里面。枪管、扳机、枪托、瞄准器等等。当然，你需要把真腿从膝盖以下绑在大腿上，这会很不舒服，所以要把握好伪装的时机。消声器是必需的吧，我想？那么我会把消声器也准备进去。”
维基默默地看着这张草图，虽然是匆匆草就的，却精巧而细致，正像他所期望的那样。他禁不住想，是不是这个星系里所有真正的专家都集中在这个城市呢？
“怎么样？先生？”冈内尔先生充满期待地问。
“很好，至少在纸面上很好。”维基不动声色地说。
“当你拿到它的时候，它会比你现在看到的更好。”冈内尔先生自信地回答。
“我希望如此。大概要多长时间？”
“如果是全部从头开始，大概要一个月。我也可以选用一支德帕杰型步枪进行改装，那样的话半个月就可以做好。”
维基想了想：“我没有太多时间，您就改装吧。”
“好的，先生。你最好提前几天再光临寒舍一次，届时枪应该已经做好，你可以验一下是否合意，如果有需要调整的地方，我还来得及为你处理。”
维基表示同意。他问道：“这样一把枪您开价多少？”
冈内尔先生看着自己的手指头想了想：“这可不便宜，先生。你要知道，这把枪会是一件杰作。它不仅仅是一件杀人的利器，更是一件狙击枪里的艺术品，它的特殊性决定了它是独一无二的。我会自己完成整把枪的制作，从铣枪膛到给螺丝烤蓝，全部由我自己来动手。为了我的设计和手艺，你得付1万斯塔特。另外，我还得选购一把德帕杰，还要准备消声器和配置新的瞄准镜，以及其他组装必须的设备。这些大概要花费2500斯塔特。总共是一万二千五百斯塔特。抱歉我不收基普特镑。”
“同意。我先付你2500斯塔特。十二天后，也就是26号，我像您刚才约定的那样来验枪。没有问题就马上付您剩下的一万斯塔特。”维基干脆地说，取出一叠已经扎好的钞票推到桌子上。
冈内尔先生满意地微笑着，看上去仿佛是不经意地用手指头把钱洗了一下，实际上已经很利索地数过了，25张。崭新的票子发出“啪啪”的响声，让他心情愉悦。
可接下来维基的话多少破坏了这种祥和的气氛：“当然，冈内尔先生，我相信您应该了解，如果您打听我的身份或者计划，会给您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这使他的自尊心略略受到了伤害。
他斩钉截铁地说：“先生，我只对客户给我的工作本身感兴趣，至于你是谁，要针对谁，我完全不想了解。”
说完之后，他对自己的语气感到有些后悔。他并不想得罪客户，尤其是这样的付钱爽快的客户。他正想说点什么挽回刚才的失礼，维基已经站起身来。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似乎并未受到冒犯：“好极了。那么，我们26号再见，冈内尔先生。”
古斯塔夫·冈内尔先生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慢慢修着指甲。
从出生到这个世界算起，冈内尔先生在威斯特洛普星群的內德兰星球度过了五十年的光阴。他可以算得上一个天才——精密制造的天才。
打小他就喜欢摆弄各种精巧的机械或电子设备，依靠细腻的手指和精确的空间感觉闭着眼睛将它们拆开再一一还原。十四岁时他又迷上了枪械的制造，在几年后进入了一家军工厂，并很快成为他那个行当首屈一指的专家。
内德兰星球和佛尔蒙特星球的战争爆发后，冈内尔先生所在的兵工厂成为了政府的主要武器供应商，一批批由他设计和改良的武器在战争中发挥了巨大的威力，把佛尔蒙特的军队打得抬不起头来。这使得冈内尔先生享有了极高的声誉。但是当战争结束后，流言开始悄悄传播，恶毒地攻击他私下里为亚弗里加星群中勒万朵星球的反政府武装提供了大量武器，这些武器不光在火力上压过了政府军，还被用于进行种族清洗和大屠杀。
冈内尔先生受到起诉，但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的确从中获益。确实，反政府武装使用的武器有很多是他所研发和改良的，但是可以经由许许多多其他的渠道获得。精品总是会四处流传的。何况，勒万朵的政府军为了挽回装备上的劣势，还花了一大笔钱向內德兰星球官方购入了更精良的武器，这给內德兰政府的国库带来了丰厚的收益。因此，对他的指控被撤销了。但是冈内尔先生认为自己的尊严和名誉受到了侵犯，于是辞去兵工厂的职务，于两年前来到遥远的基普特星球，在亚历山德罗港开设了自己的枪械店，出售由星际公约许可的小威力枪支。
他的生意很红火，大量的顾客从各个星球系闻名而来。一些顾客是来购买一把制作精巧的手枪或者猎枪，既可以防身，也可以在闲暇时进行安全的捕猎活动；一些只为收藏，为得到一把有他亲自签名并在枪号下打有g-g（古斯塔夫·冈内尔首字母的缩写）钢印的武器而慷慨解囊；当然还有很多非同寻常的顾客，冈内尔先生会在自己的私人办公室里接待他们，聆听他们的各种要求，而这些要求是不适合在公开场合讨论的。
现在冈内尔先生就在等候这样一位顾客。
中间人告诉冈内尔先生，这位顾客不代表任何机构，是以个人身份联络他的。说是等候并不确切，因为和顾客约定的时间是早上9点，而就在9点敲响的同时，冈内尔先生面前桌子上的通信仪发出了嗡嗡声，他的秘书的全息影像投射下来：“冈内尔先生，来自斯白坦的维基先生来赴预约。”
“请他进来。”冈内尔先生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手指，起身迎接。
他的客人看上去还年轻，表情平静，但是冈内尔先生凭经验感觉到他不是普通的对小口径杀伤武器感兴趣的枪械爱好者。
“喝一杯怎么样？”
客人轻轻摆了摆手：“您自便。”
冈内尔先生示意客人在办公桌对面的皮椅上坐下：“是约瑟介绍你来的，维基先生。我信任他，他是我的老主顾了。他告诉我你是为个人的需要而来，想要一些比较特殊的东西。你能说明一下吗？”
维基点了点头：“对，我需要一支专门订做的枪。有一些大人物会有很多麻烦，我的工作就是为他们除掉那些麻烦。当然，这些麻烦的制造者会受到严密的保护，完成这些工作需要周密的计划和准备。一支普通的枪无法满足我的要求。”
“很好，很好。”冈内尔先生鼓励地点头，“请继续。”
“这是一支狙击用枪，但是必须保证在一些特定的限制下仍然可以准确地击中目标。”
冈内尔先生眯起了眼睛：“是什么样的限制呢？”
“尺寸上的限制。它要便于伪装，必须易于拆卸和组装，拆开后看上去不过是一套普通的工具，方便携带，可以轻松通过所有安检，而在组装时，又能在很短的时间内迅速地完成。”
冈内尔先生微微点头，在脑海里勾画着这样一把特殊的狙击枪的形状。
他慢慢地说：“很好，很好。很特别。这不能是一把pwa那种型号的枪，因为太沉重，这样一套沉甸甸的工具会严重地影响你的行动，也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也不能是rs-66型，这种枪的枪托太大，无法方便地拆卸，德帕杰型的枪管口径倒是合适，但是太长。这只能是一把专门定制的枪，只此一把，也有可能只有一次使用机会。你是准备使用激光束还是爆裂弹呢？”
维基回答：”爆裂弹。激光束很容易受到能量盾的干扰而造成偏振，而且我的目标一定会在要害部位都穿有护甲，即便穿过护甲，激光的威力也会大大减弱，未必能造成致命的伤害。如果我不得不使用这把枪，我必须保证一击致命。“
冈内尔先生颌首表示赞许：“那么我们需要一把射击爆裂弹的步枪，但这就意味着你的射击距离要缩短。你估计会在多远的距离进行射击呢？”
“我现在还无法预计，有可能会在800公米之内。”
“800公米吗？抱歉，先生，我无意冒犯，您打得准吗？我指的是——非常准吗？”
维基轻轻点了一下头以示回答。
“我明白了，你是一位专家，像我这种级别的专家。”冈内尔先生兴奋地搓了搓手：“我喜欢和真正的专家打交道。名器是为名师准备的。”
他现在焕发出了职业的热情，抓过一张纸和一支笔，俯身在桌上飞速地画起来。过了几分钟，他把一张草图指给客人看：
“你看，我可以用德帕杰型作为蓝本，但是得把枪管锯短，这样在长距离射击时会损失精度。尽管有瞄准镜辅助，但是最关键的还是你的射术。你刚才提到要便于拆卸和安装，还要方便伪装。我建议做成假肢，可以是手或者腿。前者太细，除了枪管之外的其他部件很难放置，唯一的优点是假肢的顶端可以设计成枪托。最好还是做成腿，这样我可以把枪的各个部件拆开组合在里面。枪管、扳机、枪托、瞄准器等等。当然，你需要把真腿从膝盖以下绑在大腿上，这会很不舒服，所以要把握好伪装的时机。消声器是必需的吧，我想？那么我会把消声器也准备进去。”
维基默默地看着这张草图，虽然是匆匆草就的，却精巧而细致，正像他所期望的那样。他禁不住想，是不是这个星系里所有真正的专家都集中在这个城市呢？
“怎么样？先生？”冈内尔先生充满期待地问。
“很好，至少在纸面上很好。”维基不动声色地说。
“当你拿到它的时候，它会比你现在看到的更好。”冈内尔先生自信地回答。
“我希望如此。大概要多长时间？”
“如果是全部从头开始，大概要一个月。我也可以选用一支德帕杰型步枪进行改装，那样的话半个月就可以做好。”
维基想了想：“我没有太多时间，您就改装吧。”
“好的，先生。你最好提前几天再光临寒舍一次，届时枪应该已经做好，你可以验一下是否合意，如果有需要调整的地方，我还来得及为你处理。”
维基表示同意。他问道：“这样一把枪您开价多少？”
冈内尔先生看着自己的手指头想了想：“这可不便宜，先生。你要知道，这把枪会是一件杰作。它不仅仅是一件杀人的利器，更是一件狙击枪里的艺术品，它的特殊性决定了它是独一无二的。我会自己完成整把枪的制作，从铣枪膛到给螺丝烤蓝，全部由我自己来动手。为了我的设计和手艺，你得付1万斯塔特。另外，我还得选购一把德帕杰，还要准备消声器和配置新的瞄准镜，以及其他组装必须的设备。这些大概要花费2500斯塔特。总共是一万二千五百斯塔特。抱歉我不收基普特镑。”
“同意。我先付你2500斯塔特。十二天后，也就是26号，我像您刚才约定的那样来验枪。没有问题就马上付您剩下的一万斯塔特。”维基干脆地说，取出一叠已经扎好的钞票推到桌子上。
冈内尔先生满意地微笑着，看上去仿佛是不经意地用手指头把钱洗了一下，实际上已经很利索地数过了，25张。崭新的票子发出“啪啪”的响声，让他心情愉悦。
可接下来维基的话多少破坏了这种祥和的气氛：“当然，冈内尔先生，我相信您应该了解，如果您打听我的身份或者计划，会给您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这使他的自尊心略略受到了伤害。
他斩钉截铁地说：“先生，我只对客户给我的工作本身感兴趣，至于你是谁，要针对谁，我完全不想了解。”
说完之后，他对自己的语气感到有些后悔。他并不想得罪客户，尤其是这样的付钱爽快的客户。他正想说点什么挽回刚才的失礼，维基已经站起身来。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似乎并未受到冒犯：“好极了。那么，我们26号再见，冈内尔先生。”